寒风呼啸而过,在这等情形下,恰好刮过众人的脸颊,露出那一双双被不安,还有紧张,担忧的眼神。
与此同时,下方被撞到倒在地的李孝忠,连忙起身回头看去,只见宋炎,张介等人趴了一地,在那相隔四十来步的党项精锐更是发出兴奋的嘶吼,哗啦啦一片冲来。
这令李孝忠无比紧张,急忙起身就要拉起张介,宋炎,却发现二人体力枯竭,双腿怎么都使不上劲,显然是一时半会起不来了。
手腕被强扯,张介和宋炎艰难抬头望去,大喘道:“少.....少严,不要管我们.......”
“起来,起来!”李孝忠咬牙怒吼。直注视前方,只瞧那里的党项精锐距离他们更近了,眨眼间就冲到二十多步。
这不由在场山道所有人心都猛的一颤,谁都知道被追上,就是自己等人的死期。
“还有二三百步,你们两给我起来!”李孝忠双眼赤红的骂道。
宋炎和张介听着李孝忠的怒吼,也纷纷咬牙,爆发最后的力道,青筋从太阳穴根根隆起,好不容易单手撑地起身,敌人却已来以至十步之外。
十步的距离,近到了无比,那是只要一个呼吸就能触及的距离。
宋炎和张介二人默契一扯嘴角,而后在李孝忠眼前,猛然间转身拔刀。
二人手握大刀,喘着粗气异口同声道:“你们走,我来拖住敌人!”
说罢,二人提刀就立于原地。
在他们前方,他们几乎能够看到,那群冲在前头的党项人,那一条条略带滑稽的发辫,从那满副武装的头盔下露出,在冷风中散开。
十来步转瞬即逝。
为首身着甲胄的党项人,此时汗水淋漓,穿甲于崎岖山道狂追数里,即使他们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。
然而当他们看见张介,宋炎等人时,依旧忍不住发出高昂激动的嘶吼:“看,他们停了!”
“冲,快冲,杀了他们!”
“上,快上!”
本略微力竭的党项精锐,望着终于停下的弓箭手们,刹那间就想到唾手可得的军功,因而脚步猛的有力,步伐也快了起来。
“要死了啊!”看着数步之外,那脸上带着刀疤,身材和自己近乎形同的党项甲士,张介深吸一口气,紧握大刀就要往上冲去时,就在这电光火石间,忽地一名弓箭手从后方出现,而后迅速出现在他面前,留下了一句话。
“张都头,这条命还你!”随后,狠狠与敌人厮杀在一起。
刀锋相碰,剧烈荡动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。
下一刻,党项甲士手中大刀抡圆,猛然的发力,凶狠的劈在那名朝自己袭来的弓箭手腹部。
然后,鲜血四处散落溅起,坠在地面上,融开点点冬霜。
张介认识这个人,那是庆州军里的杨平,年仅十八,入刺时还是自己亲自要的,就在前不久自己还救过对方的性命,但眼下为了救他,就这么死了!
张介只觉得心脏猛的一震,仿佛要炸开了一般。
下个瞬间,又有一名弓箭手冲入其中,在寒风中怒吼:“宋都头,你教授的箭术,我今日拿命还你。”
宋炎自热血上头,暗杀田都头后,性子也刻意平缓了许多,但在此刻,他望着对方的身影,双眼骤然赤红,手握断刀就要冲上去,谁知被李孝忠迅速一把抓住了。
他不由回头看了过去,却发现在他身后,越来越多本跑在前头的弓箭手,调转了方向,不断朝自己等人而来。
他们在冲来中,还不忘推了自己,张介还有李孝忠一把,并且用他们那疲惫的身躯,将自己三人和敌人隔开来。
“跑!”李孝忠抓着宋炎还有张介的手腕,眼眶一片通红。
他们何尝不知,这是弓箭手们以自己生命为代价,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机会。
因此,他们即使内心煎熬,也不可辜负众人争取来的时间,唯有撒开腿死命的向隘口跑去。
在三人和数名竭力的弓箭手再度逃跑时,后方留下来争取时间的士卒们,与追来的党项精锐,展开了惨烈的冲击。
力竭少甲的他们,和这般凶横的甲士交战,根本称不上厮杀,只能叫惨烈的冲击。
只是一个照面,就有一人被党项精锐砍破肚子,绿油油冒着热气的肠子,从那血淋淋破开的肚子流出来。
而被劈开肚子的弓箭手,左手一抓肠子,径直冲上去,将其缠绕在敌人的脖子上,然后用力的勒紧,想要以此反击。
却不料,党项甲士有护颈铁片,任凭他如何紧勒,也无法勒住对方的脖子。
只瞧,党项甲士只是轻轻一挥大刀,绿油油的肠子,顿时被大刀一分为二,汁液和未曾消化的粟米以及其余杂物,就那么混合在一块,散着臭气掉了一地。
而后,那名弓箭手死了。
与此同时,其余弓箭手也纷纷和甲士交战,然后被锋利有力的大刀或砍中,或劈过,或捅入,无不当场惨死,无一例外。
花费四五个呼吸,杀死所有以生命为代价拖住的弓箭手们,房当苍望着上方,跑出五十步的宋军,被杀意裹挟,失去判断力的他,高声怒吼:“追,都给我追,杀光他们!”
党项精锐如潮水般涌去,踩在满地的残肢断体还有鲜血上,疯狂提刀朝山隘口追去。
此时,山崖上的刘然,也再度紧握刀柄,眼里闪过杀意。
猎物,终于上钩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