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更的梆子声刚过,吕壹提着宫灯穿过长廊。
灯光照出墙上一道新鲜的血迹——那是一名小宦官被割喉时喷溅的。
尸体已不见踪影,唯有几片鱼鳞散落在血泊中,与孙权放生的那条江鲤一模一样。
暗处传来低语:“云公主已拿到赐婚诏书......”
“不急,”另一个声音轻笑,“等丁家小子饮完合卺酒再说。”
五更时分,孙权独自站在玄武池边。
他忽然将青铜钥匙掷入池中。
钥匙沉底时,薄冰下隐约现出一幅血色地图——那是用朱砂混着鱼血绘制的长江布防图,此刻正在冰层下缓缓溶解。
青铜钥匙从他指间坠落,砸碎薄冰沉入水底。
冰层下的阴影突然蠕动——那根本不是水草,而是用朱砂混着鱼血绘制的死士布防图,此刻正随着钥匙的下沉缓缓变形。
当第一缕晨光照临宫墙时,侍卫发现一顶官帽漂在玄武池中央。帽下沉着十七枚铁质腰牌,每枚都刻着“丁”字。
五更·建业宫城,残月西沉,玄武池的冰面泛着幽蓝冷光,像一块巨大的磨刀石横亘在宫墙之下。
孙权伫立池畔,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那枚从鱼腹取出的青铜钥匙。
钥匙边缘的锯齿割破了他的指腹,一滴血珠坠下,“嗒“地砸在冰面上,竟没有冻结,反而像活物般蜿蜒渗入冰层裂缝。
“咔嚓——“
细微的碎裂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。冰下的黑影突然蠕动起来——那根本不是水草,而是用朱砂混着鲛人血绘制的三千死士布防图。
血线在冰层下扭曲变形,渐渐勾勒出白帝城的轮廓。
钥匙沉落处,冰面浮现出细小的漩涡,将血色城池撕成碎片。
一顶官帽漂在漩涡中央。帽檐下突然伸出苍白的手指,十七枚铁质腰牌从帽中倾泻而出,每枚刻着“丁”字的凹槽里都嵌着一颗眼球。
腰牌沉底时,冰层下传来铠甲碰撞的闷响——仿佛当年被沉塘的皖城降卒正在苏醒。
孙权突然剧烈咳嗽,吐出的血痰在冰面烧出焦黑的孔洞。
透过孔洞,可见池底静静躺着九尊青铜鼎,鼎身“永镇江东”的铭文正在血水中若隐若现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,更夫看见惊悚一幕:
三百盏宫灯齐齐熄灭的刹那,冰层下浮起无数人形阴影。
那些影子披着吴军制式的皮甲,脖颈却以诡异的弧度向后折断。
它们用指骨叩击冰面,敲出的竟是当年周瑜火烧赤壁时的战鼓节奏。
鸡鸣响起,所有黑影突然坍缩成血珠,“噼啪”地炸裂在冰面上。融化的冰水里,赫然游动着那条本该死去的青鳞大鱼——它残缺的尾鳍上,正钩着半片带“鸟尽“二字的鱼鳞。
子时三刻,北斗第七星突然大亮,其光赤红如血,将白帝城头照得如同白昼。
罗宪按剑立于城垛,铁甲映着妖异的星光,竟在砖石上投出两道影子——一道笔直如松,一道佝偻如鬼。
“看!”守卒突然惊呼。
那颗红星开始颤动,拖出长长的光尾,似一柄赤剑劈开夜幕。坠落途中突然炸裂,化作七道流火坠向长江。
江面顿时沸腾,蒸汽中浮起无数死鱼,每条鱼鳃中都嵌着半截折断的箭杆——正是丁奉生前惯用的三棱箭制式。
江北吴军大营突然火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