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素点头,在龙床边的坐枰跪坐下。
她轻轻托起皇帝的手腕,三指搭在那细若枯枝的脉门上。
刚一接触,她的眉头就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——这脉象虚浮无力,却又有种异常的躁动,分明是......
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皇帝的面色,只见他双颊凹陷,嘴唇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,指甲根部隐约可见黑色细线。
这些症状她再熟悉不过——是中毒的迹象。
"陛下近日饮食如何?"卫素轻声问道。
太子在一旁答道:"父皇胃口不佳,每日只用些清粥小菜,连参汤都......"
他说着又红了眼眶,似心疼,似悲伤。
卫素点点头,继续诊脉。
随着时间推移,她心中的震惊越来越甚。
皇帝体内的毒素积累已久,至少有三年以上,更可怕的是,这些毒素中混杂了几种极为罕见的药材,若非她曾游历西域,恐怕也难以辨认。
难道是那次中毒未清?
"医仙,父皇他......?"太子急切问道。
卫素收回手,垂下眼帘,掩饰眼中的惊骇。
"回殿下,"卫素声音平稳,却故意带上几分遗憾,"陛下身子亏空太久,体内毒素残留多年,恕民女医术不精,实在......无能为力。"
话音刚落,太子猛地扑到龙床前,握住皇帝的手:"父皇!"
他的声音沙哑,眼眶湿润,"儿臣不孝,竟找不到能医治父皇之人,实在愧为人子......"
皇帝虚弱地拍了拍太子的手,眼中满是欣慰:"廉儿......有心了......"
但也理解,此前皇帝中毒,是名望与医仙差不多的神医在给皇帝诊治,神医都没办法的事,太子寻来医仙也只是想碰碰运气。
见医仙同样束手无策,太子大失所望。
卫素站在一旁,冷眼旁观这场父子情深的戏码。
就在她说出"无能为力"四个字时,她分明看到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,那转瞬即逝的喜悦,就像毒蛇吐信般迅速隐没。
"医仙,真的......一点办法都没了吗?"太子转过头,红着眼睛问道,声音颤抖得恰到好处。
卫素垂下头:"民女惭愧,陛下体内毒素已侵入五脏六腑,非药石可医,不过......"
她故意停顿了一下,看到太子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直,"民女可以开些方子,缓解陛下痛苦。"
太子似乎松了口气,肩膀微微放松:"那就有劳医仙了。"
卫素取出纸笔,写下药方时,余光瞥见太子正盯着她,目光中带着审视。
她不动声色,笔下不停,心中却已如明镜——这位表面孝顺的太子,恐怕心里早盼着皇帝死呢。
"殿下,药方已写好。"卫素将纸双手呈上,"每日三次,温水送服,还请让太医院的人过目一下,免得出什么问题。"
太子接过,仔细折好交给身边的内侍:"孤代父皇谢过卫医仙。"
他转向皇帝,声音又哽咽起来,"父皇,您好好休息,儿臣晚些再来看您。"
出了殿门,太子再次不甘心地询问卫素,“医仙,真的没有办法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