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啸而过的寒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在青山寨上空盘旋,弓箭手防线的缺口处,残肢断臂堆积如山。
张介被数名党项甲士逼至崖边,断刀上的缺口泛着红色,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,忽然瞥见党项人的精锐,正源源不断从下而上,将阻在前方的弓箭手砍杀。
“该死!”张介忍不住怒骂一声。
随后,他咬牙冲了上去,先是以断刀砍翻一人,又反手抓住一名党项甲士的头,狠狠撞向石壁,飞溅的鲜血瞬间糊住了对方的眼睛,随后他干净利落的一刀摸过敌人的咽喉。
就在此刻,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,一柄长枪忽地贯穿了他的左肩。
察觉肩膀受袭,张介猛的看了过去,只见一名党项甲士,握着长枪狠狠一扭,枪刃瞬间在他肩膀里翻转,直令肌肉齐齐切开,鲜血狂涌。
吃痛之下,张介不由发出痛呼,而党项甲士,立即狞笑抽出长枪,想要再度袭去。
而长枪从左肩被拔出后,觉察敌人的意图,张介面色刹那煞白,他踉跄着向前扑倒,指尖死死抠住崖边凸起的石块,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,在寒风中凝成冰珠,坠入深不见底的山涧,也恰好避开的后方的袭击。
远在十步外亲身厮杀的宋炎,刚奋力杀死一人,环顾下恰好望见这一幕,瞳孔骤然收缩。
他立即掏出箭囊里的最后一支重箭,而后果断射出,其目的正好是那名围杀张介的党项甲士。
重箭在半空呼啸,划破寒风,锋利的箭簇骤然出现在那甲士后方,在其尚未反应过来时,箭簇已猛然从他小腿穿过,引起一阵与适才张介同样的惨叫声。
射出这一箭,宋炎的手掌指头都被弓弦震的撕裂,鲜血顺着手腕流淌。
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却又听下方党项精锐的脚步声,从中不断传来。
听着这动静,山风裹着血腥味,掠过宋炎那被汗水浸湿的脖颈,在身后的弓箭手们皆是气喘吁吁,箭矢几近告罄,所有人心头,都蒙上了深深的阴霾。
而房当苍的部队,还在继续加大攻势,如同一匹匹见了血腥的饿狼,不断朝上扑来。
此时阻拦在山道,损失惨重的弓箭们,就像一群受伤的困兽,在绝境中苦苦支撑,随时就会覆灭。
站在山道二三十步距离的房当苍,望着上方陷入绝境的敌人,高举大刀纵声下令:“都统军有令一个时辰内踏平青山寨!”
随即,党项军中突然响起号角,引的前方厮杀的党项精锐,更是毫不留情,加快挥动手中屠刀。
而下令之后的房当苍,不由露出狞笑,全然不顾山道上堆积的尸体,已让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不堪。
在他身后,党项精锐们同样高举大刀,发出阵阵嘶吼,不断的继续向前冲,寒风吹起他们的发辫,落在狰狞的面孔上,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。
宋炎猛地扯下胸前一道箭矢,露出被箭簇刺破的伤口,鲜血从中汩汩渗出。
他弯腰捡起半截断矛,对着身后略有胆怯的士卒们怒吼:“稳住!稳住!就算战死,也得给这些该死的西贼咬下块肉来!”
话音未落,西夏军中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,神臂弩再度射出,重箭携带铁羽擦着宋炎耳畔飞过,将旁边的老卒瞬间穿透,鲜血坠了一地。
并且在那士卒被射死之后,又有一道重箭贯穿而来,一名宋军士卒躲避不及,立即被扎穿喉咙,痛苦地倒在地上,抽搐几下便没了气息。
望着这一幕,宋炎心中立即被仇恨包裹,举起短枪,欲学梁护死战时,在那山道尽头,突然传来牛角号声。
听着这动静,宋炎心头一震,只见后方山道霎时间出现一支援军,为首之人黑甲如墨,手中长枪挑着一面庆州军旗。
而这个人便是李孝忠!
“援军到了!”本充满死志的弓箭手们,顿时振奋,爆发出震天怒吼。
宋炎望着出现的李孝忠还有高子孺,犹如尖刀般直从他面前跑过,随后直插党项队列,不由深吸口气,而后迅速举起短枪,发出怒吼,也加入了战场。
冲入党项精锐之中的李孝忠,一手持钩镰枪,一手拎刀,体力保存尚好的他,只需乱戳刺去就能伤及敌人。
而高子孺,更是如同猛虎入羊群般在党项军中左冲右杀。
他二人皆高大健壮,每一次举枪突刺都充满力量。
枪刃所在,党项精锐纵使身着利甲,也难免被其戳中,以至踉跄退后,将身后人撞中纷纷倒地。
一时间,随着这支援军出现,各种喊杀声、惨叫声、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,响彻在山道。
屹立于战场三十步的房当苍,见弓箭手来援,只觉得来的好,免得还得分批击破,索性在这里一举歼灭,随即大声呼喝:“给我稳住阵脚,区区援军不足为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