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见刘然出现,突律狠狠一踩地面,将霜土碾碎,一把拔出腰中弯刀,猛将其插在地面,刀柄处的狼牙同时乱颤,发出“喀拉拉”的动静后,纵声大吼:“宋将可知,我野辞突律乃是一头饮宋人血的狼!”
此话一出,李孝忠猛然握紧手中勾镰枪,往前一划。而宋炎的手指则无意识的揣摩铁质箭羽,高子孺的刀鞘撞击在甲胄上,发出局促的“咔嗒”声,三人神态似在示威,更在请战。
刘然闻言,反手拔出佩剑下插,剑锋精准穿过一具撞令郎的尸体,令鲜血顿时飞溅:“此乃昔日掠夺西夏之剑,专应杀饮血党项狼。”
话音落地,突律两侧甲士顿时发出暴喝。
然而突律眼里闪过一抹郑重,他不料前方刘然在面对自己等人的兵锋,还这番作态。
如若无先前的战斗,他只会将对方当成口出狂言之人,然而现在的他,只觉得刘然胆色过人。
随即仿佛忘却方才的示威,突律望着身着甲胄的刘然询问道:“宋将多大年纪了?”
听着突律犹如家常的问话,刘然并未隐瞒,开口道:“年十九。”
“年十九!”三字让突律瞳孔猛的骤缩。他没想到一直与自己等人大军抵抗的宋军将领,竟才年十九。这令他不由想起自己十九岁时,还在给野辞部的族长冲锋陷阵,而眼前的宋军,竟然就成一寨将领,统领数百劲卒。
更何况,他能够看得出,眼前这人并非是倚靠家世获取的,而是以自身真正的威望让这群劲卒膺服。能够让人真正的卖命,这绝非易事,只有一次次的攫取胜利,在胜利的灌注下,才能够真正使人臣服。
突律深吸一口气,望着刘然,忽地拔出地上大刀,对其一指,厉声喝斥道:““如今我等大军已至,念你年纪不大,尚有前途,我给你一个投降的机会,否则今日你就得死在这!”
刘然则轻笑一声,并未说话,他想要听突律接下来会说什么。
果然,见刘然不语,突律发出威胁道:“老子身后甲士三百,山下又有都统军携三万大军,你一个青山寨如何能抵挡?还不如乖乖听话,投降我等,以你能力也可成一将,岂不比为怯懦的宋国送死要强?”
对此,刘然头也不回,对身后百名弓箭手大声嘶吼:“你们怕死么?”
刚酣战一场,刀尖仍在滴血的弓箭手,此刻胸中杀意与怒火尚未冷却,乍听此话,纷纷齐声嘶吼:“不怕!不怕!”
虽百人,嘶吼声却震天撼地。
这一切都被突律和身后精锐看在眼里。
无需突律下令,数百精锐便同时大呼:“杀!杀!”
其气势犹如雷鸣震震,欲将弓箭手势头压下去。
然而弓箭手们正大口呼气,想要以更大的声响将其气势驳回去时,刘然便是一个摆手:“停!”
这令本想回击的弓箭手们,面色顿时涨红,一口恶气无法舒出。
刘然朝前一步,寒风卷着浓厚的血腥味刮过他的鬓角,直透他那瘦削的脸皮,印出那双剑眉。
“如果你想以死威胁我等,那我可以告诉你,整个青山寨没有怕死的人。”
刘然对着突律冷声道,在对方愤怒之际,话锋一转:“我知道你们大军此次的目标,是湟州吧。”
“你们的目标是湟州,我也可以告知你,我们的目标仅仅是想活下去罢了。”
突律双耳微动,他深深看着前方的刘然,没有说话,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。
“你们的目标是湟州,我们的目标是活下去,这两个并不冲突。如今你们已占据山脚,我等只能退居山中,再也无法阻拦你们前往湟州。所以如若你们想要前往湟州,现在就可以即刻出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