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突律看了对方一眼,没有立即开口,而是心中盘算着些什么。
若是按照往常惯例,撞郎令打破了宋军的缺口,那只要由自己带领精锐部下冲锋,就能轻易夺下敌人的防线。
但心中有所盘算的突律,早在下了抉择的那一刻,就想好保留自身实力了。
所以他望了一眼战场之后,摇头道:“再等等,再等等。”
听到突律的话,那名甲士心中略有些疑惑,要是往日里,将军定要带领他们前去突阵,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就退下了。
而在突律选择按兵不动时,处于前方最激烈的战场之中,裴虎俨然出现了不支的情况。
纵使他勇猛异常,但如今他早非最佳状态,身负重创的他,每一次挥刀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势,令创口处的伤疤根本无法愈发,鲜血不断从中蔓延渗出。长时间的战斗,不仅仅令他的体力枯竭,不断的出血,也让他头脑昏沉,双眼更是出现模糊,手中动作也愈来愈慢,力道越来越小。
这种状态,几乎令他失去了往日的悍勇,只能被撞郎令步步逼退,一再朝后方退却。随着他这一退,整个镇戎军的列队都出现了极大的波动。
本来以裴虎的勇猛,镇戎军还能勉强有个立足点,与战斗的意愿。
但随着裴虎的退却,无疑让镇戎军心神出现动摇,就连裴虎这等猛人都无法力敌,那他们真的能够挡得住敌人么?
更何况,那支可怕的军队还未加入战场,一旦等他们加入,自己等人怎能斗得过?
惧意一出,手中挥舞的利刃俨然受其影响。
一名抵在一线的镇戎军,瞬间因动作慢了一步,被敌人砍断手臂,发出嘶声裂肺的惨叫。
战场之上,惨叫声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。然而在此刻,镇戎军士卒心神激荡之时,就仿佛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顷刻间,数名动摇的弓箭手下意识的朝后退去,这一退,立即将裴虎暴露在敌人的包围之下。
暴露在敌人围攻之下的裴虎,胸前猛然劈过一刀。这一刀,若是在平常他可轻易抵挡,但此刻的他早已力竭。
大刀与胸甲碰撞,破碎的护心镜,再也无法经受破坏,猛的从中崩裂,而后强烈的力道,径直灌入其中,直透裴虎的肺腑,使其胸口一闷,还在挥舞劈砍的手臂,也不由一顿。
这一顿,让四周敌人猛然抓住机会,就是对准破绽劈去。
要死了!
裴虎铜铃般大的双眼,望着敌人的袭击,脑海闪过这个念头。
下一刻,一道利箭透过寒风,猛然降至,直从裴虎耳边掠过,发出破空声,深深灌入敌人胸膛。
粗壮的箭簇刺透肌肉,撕裂血管,穿过肋骨深深戳在撞郎令的心脏,使其瞬间倒地。
欲等死的裴虎,望着眼前敌军胸膛那根铁制箭羽,心中一阵激动,整个青山寨里能够射出这等重箭的,不会超过三人。
而那两人就是刘然与宋炎。
果然,下个瞬间,又是一道恐怖重箭贯穿而来,直射敌军咽喉。
裴虎回头看去,身着甲胄的宋炎,此刻正一边奔跑,一边张弓搭箭。他手中箭簇皆为重箭,纵使寒风猎猎,也无法使其更改轨迹,尤其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,每射出一支箭,就有人立即毙命。
其身影,犹如战场之上狩猎敌军生命的夜叉。
射杀数人,宋炎双眼无一丝波动,而是嘴里发出嘶吼:“刘指挥来了!”
随着这声嘶吼之后,后方支援而来的弓箭手,也纷纷高声大喊,将内容清晰的传入陷入混乱的战场之中。
嘈杂紊乱的战场里,每名镇戎军的耳边,都清清楚楚浮现出内容,他们心中下意识浮现一道身影。
而伴随那道身影浮现,本心神大惧的众人,恍惚间停下了双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