鼓舞众人之后,刘然心胸中之气,仍旧未曾有所熄灭,反而如同一捧熊熊燃烧的烈火般,变得愈来愈炽热。
而这导致他那往日平静的眸子,此刻变得好似一团烈火般灼热,其炯炯的目光,让李孝忠,宋炎等人无不感到心中情绪被牵引。
就连许涛这等老兵痞,此时也不由觉得心脏砰砰直跳。
刘然环视一圈,望着众人逐渐亢奋的神态,咧嘴一笑道:“明日敌人便率大军来临,多的话我也不多说了,明日之后定会是一场残酷的厮杀,有可能在座的大伙,明日就有人死,也有可能是后天,大后天,哪怕是我也有可能在这几日里死去。”
“可能是被一次流矢射中而死,可能是被敌军大军所杀,或是被那勇猛之敌斩下头颅。”
“但老子告诉你们,这就是老子求的,你们会怎么想?”刘然朝众人看了过去,说出了此话。
当此话一出,众人皆是一楞,他们不知刘然怎么突然蹦出这句话来。
刘然徐徐来到桌子处,而后撑着桌子猛的一跃,坐在了上面,显得无比肆意。
“我和你们说,我们所谓的‘命运’是怎么样的。”刘然将双手放置于双膝上,看着议事堂内每一个人,一字一字道:“大伙充当弓箭手,想必都明白一件事,那就是大伙都是在过刀口中舔血的日子,这种日子嘛,我是认为没什么,毕竟大家都在过,慢慢的也就习惯了。”
随后,刘然掀开了自己的衣衫,露出了身躯上绑着的绷带,笑着道:“老子身上的疤,我也不知道添了多少个口子,就在昨日里,那张维之还劝我说,让我减少亲身厮杀,免得命短,哈哈哈哈......”
众人听着刘然的笑声,望着他身上裹的绷带,没有人跟着一同笑,哪怕是许涛此刻也不禁眼里露出一抹暗淡的神色,大家这么多年从底层中厮混,谁没被刀咬过,被枪伤过。
“想必大伙都知道,自己身上的伤疤是从哪里来的吧,又是为何而来。”刘然笑罢,恢复平静道:“所以身为弓箭手的起,我就做好战死的准备,不是这一场,也有可能是下一场,或是无法预料的某次战争。”
“这就是弓箭手的命,战死沙场,我没话说。”刘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,凝视着众人的目光道:“但是老子不认这卑贱的命,受伤也好,战死也好,这是应该的,但老子要往上爬,要往上一步一步爬上去,我从弓箭手爬到了军使,从军使爬到了都头,然后是指挥使。”
“然而这指挥使绝不是我的终点,我还要继续往上爬,爬到都指挥使,爬到防御使,知州,甚至更多,只要我没死,我就要往上爬!”刘然双眼死死的看向众人,嘶声的纵吼:“什么狗屁郑科,什么狗屁辛兴宗,老子就是要往上爬,爬到由老子决定,而不是由别人决定的地位,不会因为上面一个命令,老子就得去死,老子就得去拎着刀去和人厮杀!”
刘然左手猛然拔出腰中长剑,指着众人道:“这是老子的梦,你们呢?你们是想要一辈子的弓箭手,然后浑浑噩噩的死,还是和老子一起杀出一片天地,去当个他娘的将军!”
此话一出。
本就未曾停下亢奋的众人,纷纷纵声嘶吼:“愿和刘寨主去拼杀个他娘的将军!”
众人皆撕心竭力的嘶吼,哪怕是许涛在此刻,也参入了其中。
他们之中,并非所有人都如表现出那般无所谓,生死之间有大恐惧,尤其是知晓敌军压境,又无后路可退时,哪怕心坚韧似铁,也并不代表不会恐惧,也不会感到压力。
而随着这些嘶吼,反而能让所有恐惧都消散。
生来就是牛马,生来便命贱,但刘然怎么可能会认命,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反抗这他娘的鸟命运。
而反抗路上,怎么可能都是温情脉脉,如请客喝酒般的,而是要实实在在的拿刀剑去搏命,要去厮杀。
刘然展视众人亢奋的神情,他那看似无表情的脸庞,此时就好似一团热火,在燃烧。
生与死的确可怕,但最可怕的反而是迷茫,如果赌命能够搏杀出一个未来,那想必没有多少人能够不去拼命,而这就是底层唯一的道路!
......
另一处。
古骨龙城外,大军俨然开始了动员。
大量的战马踏在充满寒霜的地面上,发出如同雷鸣般的震动。
而在战马后方,则是近万辅军正在奋力准备着,有人背负着马粮,急急忙忙的为战马喂粮食,这些粮食或是豆饼,或直接是精粮。而这些粮食都是辅兵从不敢想的待遇,也有辅兵四处偷看了一眼,想要偷偷摸摸的掰下一块豆饼,往嘴里送。
但很快就被其余监视的辅兵发现了,然后被拖下去,一阵痛打,声息也随之消失不见。
除却战马喂养之外,还有大量的后勤也在转入辎重车辆里,这些都是他们未来几日重要的物资。
除却干粮和水之外,还有一些木柴等物。
在这些都准备完善之后,天色也从来到了午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