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在寨墙上的许涛,听着身旁士卒的话,忍不住伸直了脖子,双眼死死盯着远方厮杀的战场,心中不禁热血沸腾,又不由有些感到无言。他们很强么?在许涛心中,他很清楚那并不是他们很强,强的从来不是镇戎军,而是青山寨,不,强的应该是那名正在沙场驰聘的青年。
正是有那名身先士卒的青年,庆州军才会有这番强势。
听着数里外的喊杀声,站在寨墙上的许涛,可以清晰的目睹战场里,那名身先士卒的青年身影。
这不由让他双眼流露复杂的神色,自打从接战开始,他并非如表面那般信任那名青年。从尸山血海里摸滚打爬活下来的人,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,这才是活下来的关键原因,许涛很清楚,若是在战场上信任所谓的袍泽,那一定是死的最快的。
在他的军伍生涯当中,见识过太多因同僚贪生怕死,导致大军侧翼失守,以至军队败亡的事,更有见同僚遭袭,而见死不救的事,而这从来不是一两次,实为惯例。宋军传统乃是以文御武,此些未曾从微末而起的文人,总是对战事保有不切实际的猜想,因此屡屡出现轻敌冒进,又或被敌方一冲而惧,从而溃散之事。
所以,得知敌军来袭时,他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,姑且与刘然合作罢了。
虽表面看似恭恭敬敬,但私底下可没在看舆图时,计划着逃跑路线。
甚至也已经准备好,但凡战事不利,就带数名心腹,夜间策马逃命。
当许涛望着战场所发生的事,心中不禁略有些安心的念头产生,这让他不由感到些许滑稽和可笑。想不到他许涛竟会下意识产生这等念头,只是他微微侧头,见到自己麾下的弓箭手,脸上那流露的激动亢奋的神色时,稍稍一怔,随即苦笑一声,便继续观看战场上的冲杀。
此刻,战场已达到最为激烈的时刻。
两支骑军就好似两条缠绕在一起的巨蟒,在竭尽全力的绞杀对方。
充当尖刀的刘然,依旧冲锋在最前端,他宛如一把锐利的长枪,狠狠穿插在敌骑腹部,手中武器时而劈砍,时而挑刺,无一人是其对手,皆被其杀于马下,而跟在他身后的骑从也无一人产生畏惧,战马奔腾的震动,让他们心中热血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。
冲入敌军腹地肆意挥舞长枪,一个冲刺回合之下,死在刘然手中的人已超过十人。
而身后始终有梁护等人死死跟随着,从未掉队。
然而破丑氏不愧是一个劲敌,哪怕刘然身先士卒,鼓舞士气,冲入他们腹地之中全力厮杀,也依旧没能将其击溃,反而是散而聚,显得十分难缠。许多骑兵甚至还在大力嘶吼,直追刘然等人而去,试图以数量将其围裹住。
当下两军骑兵厮杀的十分凶狠,骑兵与步兵不同,厮杀每每都在稍瞬之间,一个不慎,就会从杀人者变成被杀者。
此刻,战场之上的刘然已携身后百骑冲入敌骑腹心之地。
刘然依旧是一马当先,他一手持长枪,一手紧握缰,双腿时不时用力拍打马腹,熟于冲杀的战马,配合的也很有默契。
只要刘然双腿一夹,马蹄就会尽情的撒开,这也让刘然厮杀的更加游刃有余。
紧跟刘然身后的是张介,还有梁护、呼延通,还有裴虎等人。
他们之中除却呼延通之外,其余人皆是身着纸甲,为了增加纸甲的防御能力,为此还特地浸水,也因此变得格外沉重。
几十斤浸水纸甲穿于身,梁护依旧面不改色的跟随刘然身后冲杀,他冲至刘然的左侧,望着前方骑射而来的箭矢,手中长枪一个拍打,数道箭矢立即发出叮叮声,被拍打开来。
然而还是有三四支箭射中,其中三支射在纸甲上,胸口传来丝丝震荡,便化为无形,没有受到任何伤,而另一支箭则射在他小腿上,顿时鲜血从中渗出。
就在梁护中箭时,刘然继冲刺,充当尖刀的他,并没有因身后梁中箭而停下,反而一直以小腿拍打马腹,让速度变得更快。
冲在前头的刘然,望着前方两名提枪袭来的骑士,他将手中长枪高高举起,而后借助马力奋力一劈。
这一劈力道十足,两名骑兵本想从两侧包围,迫使刘然分身乏术,孰料长枪如游龙,仅仅只是平劈,就令其中一名骑兵喉咙瞬间被斩断,鲜血如喷泉直冲。